To Francis | 仏英




主仏英,还有一点点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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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is,我现在坐在书桌前给你写信,屋子里静悄悄的,Arthur还没有醒,他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蔷薇花就要开了。我知道他一直不曾离开,在我的生活里,在你的生命里。




我用Arthur最常用的那只钢笔,蘸深蓝色墨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这是你送给他的礼物,纪念日礼物,Arthur一直很珍惜,大多数日子都被他束之高阁,很难想象现在它会在我手里,履行它的真实义务。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Arthur。




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英/国人,各种方面。我的母亲是他的姑妈,从小,我就知道,我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即是童年相隔万里,我还是无法避免在新年夜被母亲训斥,以Arthur为标准,我是个糟糕的孩子。我始终记得他身上整洁刻板的西装三件套,领口系着鲜红的领结,倨傲的绿眼睛里藏着过分矜持绅士风度。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宽松的休闲装,鞋子上粘着田野里的泥土,身后的木地板留下一串脚印,直至门口,顽劣十足。小小的绅士不悦得皱起眉头,天,他的眉毛可真粗,我在心里惊叫道。我在母亲的谈话中逐渐了解Arthur,我的哥哥,我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和灿烂的金发,中规中矩地饮茶方式像极了落魄的中世纪贵族,有着难以放下的自尊与骄傲。





这是我和Arthur的第一次见面。许多年后他告诉我,当时的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鬼是他的弟弟,他的姑妈那样优雅美好,我却像刚从地里被挖出来一样,当然,这是后话。





后来,Arthur虽然一直很不满我的衣着,但在很多方面不失为一个好哥哥。我们在中学时期保持通信,对,也有视频和电子邮件,但是Arthur对信件有一种特殊的执拗。他经常两个礼拜给我写一封信,或者更久,信纸很随意,有时是画室的宣纸,或者杂志宣传页的留白,还出现过某本书的扉页,他直接写在了空白处,上帝,我总是头疼他写在字缝里的句子。一开始我会回信,用标准的信纸,正确的格式,最后签上被Arthur嘲笑了无数遍的英雄签名。印着对方国家邮戳信件漂洋过海到达彼此手中。后来我不了,Arthur不仅对书信有着特殊的偏执,他更热衷于纠正我语法错误,我看着他在回信上的批注,我以为自己是在和某个教授讨论语言规范。这让我很抵触。但是我现在有些庆幸Arthur的来信,它们曾沾染过他的体温,抚平纸张上的褶皱,十指将他们折叠,放入信封,最后亲手投进街边的邮筒。文字是鲜活的,它们有生命,是躺在电脑里的电子信件无法取代的。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给你写信,而不是拨个电话或是发条简讯的原因,尽管现在你还是会看到我偶尔出现的语法错误。





当我进入大学时,Arthur已经开始大学生活两年了,我被从我深爱的北美驱赶至欧洲,临行前我对着田野发呆,这里有总是会避开母亲偷偷多给我一份汉堡的快餐店老板,和他活泼可爱的短发女儿—Emily,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们。与母亲机场告别时,她告诉我Arthur已经在那边帮我安排好了一切,如果我不想住宿舍,可以住他那里。我没甚在意,心里更牵挂我的Emily,我在登机前给她发出最后一条简讯,随时联系。




母亲说的没错,当我站在戴/高/乐机场光滑的地板上,面对一众的陌生面孔,耳边充斥着听起来模棱两可的法语时,我感到自己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得想见到Arthur。很快,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Arthur标准的伦/敦腔总是那么有辨识度。我给了他一个拥抱,我说,hi,Arthur,你让hero等好久!然后我搭在他肩上的手停住了,Francis,我看到了你,在Arthur身后,挂着淡淡的笑,目光落在Arthur身上,温柔的不像话。





Arthur没有避讳,他在带我抵达住所的第一天晚上就对我开诚布公地说了所有,你们,是一对恋人。我对Arthur的态度有些吃惊,他看起来很坦然,整个叙述过程很平静。Arthur说,你们的相遇在普通不过,初入大学校园的英/国人遇见了年长一级的法籍学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Arthur低头想了一下,他再度扬起头后的眼眸闪闪发亮。像所有校园故事里类似的初始,你们,相遇在图书馆,Arthur法语讲的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好,他为求学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讲对你的第一印象,啃了一多半法文古籍的Arthur被迫抬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双手撑住额头时半瞌上的眼睛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人。椅背传来轻微的敲击,震动感沿着脊背到达大脑,Arthur转动麻木的脖子,扭头便对上了你的眼睛,你示意他看桌子上的纸条,对折的白纸上简简单单地写着moist。可惜的是Arthur没有告诉我里页的内容,他说那是最美的诗。我颇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语句,竟如此神奇。





你从厨房出来后没有打扰我们的谈话,你端出可乐给我,将另一只手里的红茶递给Arthur,无比自然。




晚饭后你就离开了,我没问Arthur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你们在玄关处互诉晚安,电视开着,我假装很认真的观看,完全被吸引。但我发现我失败了,你们尽可能地压低了音量,我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或多或少的甜言蜜语,最后以一个吻作为结束。





我想Arthur一定没有告诉你,在你离开后我们的谈话。我答应过Arthur不对你透露,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了。





Alfred,他用最郑重的声音叫我,在偌大的房间,以聒噪的电视杂音为背景,我仿佛听出他的嗓音在颤抖。他坐在单人木椅上,与我保持了一种陌生人之间的所谓安全距离,他看起来有着慌张,双手不自然地交握在膝上,目光飘忽不定。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他问我,Alfred,你介意我是个同/性/恋吗,我是说作为我的家人,你接受吗。他的喉结上下翻动,一条腿翘起又放下,澄澈的绿眼睛直视着我。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你不必因为怜悯我而撒谎,Alfred,你是我的弟弟,永远都是。





Francis,你知道吗,最后,Arthur开始变得哽咽,他嘴边的话语碎成一串单音,手掌遮住了暮霭中沉睡的森林。我拥住他发抖的身躯,像幼时他安慰摔伤的我一样轻拍在他单薄的肩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Arthur,他是完美的哥哥,坚强,优秀,独立,在我的心目中独一无二,无所不能。可是他害怕自己的爱情,不知道如何告知亲人,他远没有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坦诚。我感到Arthur逐渐放松下来的姿态,他低着头留给我一片阴影。Arthur,我轻唤他,像每一次的假期重逢,我握着他汗湿的手心宽慰道,Arthur,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也不必询问,如果你还记得幼时我们在田间奔跑的日子,你就应该确信,作为你的家人,我接受你的一切,你的任何选择,永远,你都是我的哥哥。Francis,你应该感谢我,Arthur第二天的全部活力来源于此,我想你一定还记得那个清晨的充满意外的拥抱。







Arthur是很多人眼里的理想对象,伦/敦街区所特有的潮湿敏感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你,大众情人Francis,把法/兰/西的自由浪漫感染到每一个人。






Francis,你步入社会后Arthur也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活,繁重的课程压得他时常焦躁不堪,我总能看到倚在沙发上睡着的Arthur,和轻手轻脚抱他回房间的你。通常你会给我做饭,我咬着果汁吸管在客厅打游戏,胜利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时,我的晚餐也就位了。我要再重申一次,Arthur做饭已经不仅仅是难吃了,不,我不是在奉承你,你要相信我没什么需要讨好你的动机,如果有,那只能是我面前的食物了。






让我想想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有了隔阂。是在Arthur初出校园的那一年,你们开始有了争执,时间在彼此身上都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Arthur的坚持变得有着尖锐伤人,你无止境的包容也开始动摇。Arthur开始酗酒,最严重的一次,你抱着满身酒气的Arthur回来,你还是像我第一次见你那样不曾在这里留宿。但是那天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你的耐心好像消失了,Arthur醉得不省人事,他嘴里嘟囔着莫名的单词,双手从你的肩头滑落,整个身体被你抱在怀里,脸颊一片酡红。紧闭的房门无法掩饰什么,Arthur高昂的尖叫在夜里无比清晰,他痛苦而满足的声音一遍一遍在我耳边回响,然后我发现我起了反应,是因为你,Francis。






天亮后Arthur没有起来,你却已经走了。我隔着房门对室内一地凌乱的衣物熟视无睹,Arthur望着天花板目光呆滞,他陷在床铺上的身体看起来空空如也,Alfred,他哑着嗓子叫我,浑浊的嗓音像老旧的手风琴,肺部努力地吸入空气,我把门带上时听到他说,Alfred,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Francis,你一定想不到,那个清晨的别离竟会是你和Arthur最后一面。







后来,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Arthur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经常恍惚间在房子里喊你的名字,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庆幸的是他还认得我,会指着你留下的物件问我你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敢告诉母亲,也无法回答Arthur。他也不在意这些,比较麻烦的是Arthur开始没有目的的外出,他经常在外面一坐就是一整天,我在不同的地点把他带回来,最后发展成我不得不再出门前将房门上锁,他不能再一个出去了。







Francis,那时候我们开始了第一次通信,我打听到你的住址,第一封信件到达时Arthur已经不太能认出我了,我很难过,然后你的回信来了。让我宽慰了不少,你闭口不提Arthur,字里行间多是无关痛痒的问候,我把信件存放在一个纸盒里,开始着手第二封,以至于后来盒子被塞的满满的,我们之间的通信也未曾中断,我还记得你在信中说,Arthur是雨中的伦/敦,他潮湿得如同一座城市,规则是他最信仰的教条,循规蹈矩仿佛刻在他的骨子里,他也因此而骄傲。但你不同,Alfred,你是阳光,灿烂,辉煌,金色的麦田也要逊于你的光芒。






我把Arthur重病的消息告诉你后,第二天你出现在了公寓门口,我正要去看望Arthur。你疲倦的双眼不见昔日的神采,发丝因为奔跑而散乱在肩头。在看到我后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自持得激动,你的询问更像是一种胁迫,我找不到信件里那个温柔的Francis。Arthur的病房很安静,呼吸机维持着他毫无波澜的生命,你脱力般趴在床边,握住Arthur的手试图去温暖,床上的英/国人没有反应,像是在历经一场梦境。我看到你的眼泪瞬间滑落,一遍一遍地喊出Arthur的名字,几近崩溃。我站在门外,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Francis,我永远也成为不了Arthur,成为不了你生命里的英/国男孩。





Francis,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你,为Arthur,也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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