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情书 | 仏英




之前看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就被剧中以信传情的方式美到了

始终不及剧中美好,但这是我爱的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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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柯克兰从阁楼跑下来,螺旋楼梯在他的脚下发出不小的声响,向来刻薄的房东太太把汤勺按进锅里搅动,发出极其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伴随着一阵嘟囔,情绪不满到让人咋舌。




几乎是飞奔而下的英/国人没把这放在心上,即使他看见了,因为他的奔跑木质阶梯落下簌簌的灰尘,墙壁上的画框被他一路带得歪斜,猫咪敏捷地跳着闪躲,甚至出门时碰翻了垃圾桶,他也没有停下,在阁楼上听到的邮箱闭合声像准时响起的闹钟,敲击着他的神经,他必须第一时间去看看信封里的内容。



意料之中。



他对女房东的尖叫充耳不闻,鞋尖沾上了花园里的泥土,他从开满蔷薇花的小径穿过,深褐色的邮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件。亚瑟感到心跳加速的声音沿着胸腔直冲大脑,他反复平静着心绪伸手拿过信封,邮戳规规矩矩地盖在空白处。





“Dear  Kirkland
Thank you very much for offering me the position ……”



他颤抖的手甚至开始变得平静,无比熟悉的开头,公式化的用词让他不用多看就明白了内容,去他妈的,纵使教养良好的柯克兰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道。他仔细想了想,这已经是他本月收到的第五封回绝信了,月初时一股脑投出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零星的几封回件无一例外的,措辞冰冷毫无感情可言。他垂头丧气地站在邮箱边,阳光灿烂的铺散下来,似乎独自在他周围埋下一圈阴影,而今已经到了月末,栖身阁楼的日子竟让他有些回味和不舍。拖沓着脚步的亚瑟回到他杂乱拥挤的房间,如果阁楼也算的话。被褥间似乎染上了墨水的苦味,他把头深深地陷进去,只露出一个金色的发顶,像一个遇到危险的鸵鸟,仓皇失措地想要去掩藏。




墙壁四周围着高大的红木书架,亚瑟想,这大概是他剩下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也许当他终于放弃不切实际的作家梦时,他可以处理掉这些承载过他幻想的木架,以此为油盐酱醋的生活留下一点本钱。而堆得满当当的稿纸原件,曾被他视若珍宝,到那时会被粗糙的麻绳打包成捆,边缘勒出一道道痕迹,和旧报纸扔在一起等待着被二次利用,上面的每一个手写字会随着时间变淡,然后不见。如同他一点一点被消磨掉的耐心与坚持。




房东还在不停地抱怨,再不会把房子租给穷作家,眼高手低的一群人,执着于幻想,毫无征兆地萎靡不振,最终默默无闻地和成堆的手稿孤独余生,他们的情绪装在心里也挂在脸上。




亚瑟看着屋顶陡峭的坡度,他想起最初收拾阁楼时清理出的杂物,房东不在意的瞥了瞥眼说是上一个租客遗留下的,人都走了,随便处理吧。亚瑟若有所思地看着有些蒙尘的箱子,他从缝隙里抽出泛黄的纸张,扫了两眼便被最下方的落款吸引,那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姓氏,柯克兰,罗莎·柯克兰。




亚瑟是读过罗莎的文字的,在一本名不见经传的文摘上,不过巴掌大的版块寥寥数字,一个恋爱未满的青春年少故事,他却读出了寂寞潦倒的味道。单方面地与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作家产生共鸣,当时的他还是一名普通的小职员,在饭局后吐出大量酒精,胃部的疼痛侵袭着他的身体,现实生活折磨着他的大脑。他看着洗漱台上的镜子里疲惫不堪的面容,曾被人称赞过的灵动的绿眸此时毫无生机可言,亚瑟·柯克兰悲哀地想到,我要做点什么了,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之后的一个月内,他辞去了工作并处理手边的琐碎事务,在从出版社打听到罗莎的住址后满心欢喜地跋涉而来,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去倾诉,却在刚触及这片土地时得知了年轻女作家郁郁而终的消息。噩耗来的让人措手不及,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的亚瑟一时间茫然无措起来,车水马龙的街头而他全部的家当只有身边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在陌生的酒吧喝下一杯杜松子酒后,他义无反顾地去了罗莎的旧居,尽管一再说服自己,当他站在低矮的阁楼面对已经结了蛛网的屋顶时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亚瑟用剩余不多的钱支付了租金,没有丝毫犹豫,也许是因为那仿佛铺天盖地的手稿,或者是窗边的绿植仅存的一点生机,都让他感到无限接近罗莎。




然而他似乎也没能改变这种局面,作家似乎总是自带穷困潦倒的标签。




亚瑟坐在窗前,他抚平信纸上的每一处褶皱,墨水瓶已经快要见底,他热爱书写,偏执的英/国人有着恋物癖般的嗜好。



他提笔写道,

“弗朗西斯,我想了很久,也花了很长时间去审视自己,我是不是足以成为一个尚且算得上成功的作家,我没有任何文字出版,没有希望,我时常想起那些被我遗忘在伦/敦的过去。”




他把这没头没脑地句子塞进信封,胡乱地丢进邮筒,火焰般的夕阳在远处燃烧。









巴黎浪漫而多情。



弗朗西斯深信这一点,他时刻眷恋着塞纳河畔的日出与日落。正如此刻他立于岸边,城市的现代感与中世纪美融合地恰到好处,他热爱计算精密的建筑工程也无比向往旧时依靠人力而起的宫殿。无可取代的魅力,当弗朗西斯第一次看到凡尔赛宫,他的思绪在空中飘忽不定,它不同于法/国传统巴洛克式建筑风格的平顶设计使得整个宫殿端正而雄浑,镜廊仿佛浑然天成的连接两个大殿,他甚至对正厅前的大花园情有独钟。弗朗西斯醉心于路易王朝的古典主义建筑方式,一并对路易十四产生了兴趣,他对这个有着“欧洲时髦”称号的君主倍加关注,尽管他还创造了高跟鞋,弗朗西斯饶有兴致地想。




他正在给学生们上课,画布间浮动着碎金般的暖阳,自由惯了的法/国人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他尽量轻声挪动到门边,拿过衣架上的外套偷偷溜了出去,剩下一屋子毫不知情的学生,弗朗西斯到达楼下的信箱时刻意看了一下,只有一些无营养的广告投递卡片,他把垃圾清理出来,去了临街的甜品店打包几份蛋糕,结账时又顺手添了两袋水果硬糖,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了公寓。接着他被投递员叫住了,厚厚的一打信封递到他手里,弗朗西斯笑了笑表示感谢。他一边走一边翻看署名,熟练地从中筛选出一个薄薄的信封,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进了电梯。



两个月前他在咖啡店的杂志架上随手拿起一本书以打发午后的困倦,他刚刚和姐姐吵了一架,然后夺门而出,弗朗索瓦丝尖声地指责弟弟脑子里虚幻的浪漫主义,她克制着怒火,长久以来养成的优雅让她紧锁眉头。索瓦丝是个务实的人,弗朗西斯的好友,西裔歌手安东尼奥如此评价道。



弗朗西斯不置可否,他搅动着咖啡里绵密细腻的泡沫,加了一块方糖。“你总是站在索娅那边。”弗朗西斯抗议着。安东尼奥看着窗外,梧桐撑开宽大的树冠,树叶翻飞的弧度不及索瓦丝的裙摆。他喝了一口咖啡,笑着对好友说,“索娅会生气是意料之中,哪怕是我,在听到你准备放弃一手成立的绘画教室时,也是无比惊讶。”西/班/牙人柔软的棕色发丝卷曲在脑后,眸色一片葱郁。弗朗西斯泄愤般将甜点上的樱桃戳破,他不知道怎样去向好友解释心中的想法,他热爱视觉上的巴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雨中的巴黎,朦胧潮湿的记忆渗透在每一句诗句中,让他感到色彩上的缺失,他曾久久站立在画布前想要勾勒出这让人着魔的城市,却白白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只留下一片空白。索娅不赞同他的决定,暂时关闭画室的提议被否决,弗朗西斯痛苦地用书盖住脸,他仰靠在椅背上,又把书拿到手里胡乱翻开,好友的沉默让气氛沉静下来,他的目光从天花板的吊灯一路跳跃至桌面上的鸢尾香薰,再到花童挎在臂弯的满天星花篮,最终停留在眼前的纸上,罗莎·柯克兰的名字仿佛注定般投射入他的眼中。



他兴冲冲地写了一封信投递给幻想中的罗莎,“天会亮,晨露会存在于朝阳伊始。”



之后弗朗西斯踏上了梦与现实的追寻。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借来的古籍堆满了书架,他从最初的古典主义入手,凡尔赛宫美得令他神魂颠倒,全然忘记了一时兴起投出的信件已经有了回信。




亚瑟在信中阐述了罗莎的不幸离世,也为能有同样的见解因此相识的弗朗西斯表示友好。埋头苦读的弗朗西斯在一个雨天拆开回信,他惊异于罗莎的死,为此深深遗憾,在给柯克兰的回信中他简单叙述了自己目前的状况,他想得很简单,如果这个能读懂人心的女作家不在了,那么有一个同样心境的读者也不错。很多天之后,弗朗西斯已经从书海中抽身,他重新拿起画笔生活却从没忘记心里的向往。




画室仍然安静,学生好像并未发现导师的短暂离开。弗朗西斯浏览着内容,将纸袋放在圆桌上,摸出一颗糖放进嘴里,他写道,“亚瑟,从你的话中,我读不出放弃,你仍渴望写作,渴望文字,它就像你身体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玫瑰是红色或者浅粉,你选择在白天还是夜晚出门,决定大概只是为了不后悔。”



“你不明白,弗朗西斯,我已经穷途末路,赌徒尚且有收手的权利,我却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头发是不是和我一样的金色,我时常想起那段固执己见的日子里自己所感受到的包容,亚瑟,宽慰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弗朗西斯。我从没规划过以后的人生,以前是,现在也是,好不容易我找到了文字带给我的感受,它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种。我不想放弃,真的。”



“你知道路易十四吗,我曾对索娅说我要追求古典主义,甚至萌生了转行的念头,我想象不出我的痴迷只持续了短短的两个月,对此我要分遗憾。但你不一样,亚瑟。”



“弗朗,我今天收到了回复,有出版社愿意刊登我的一段文字,尽管报酬微薄,我想这也许是个不算坏的消息。”



“真好,亚瑟,我会去订购,如果你愿意,我想送你一副画,我心中的关于你的画像。”




“嗯,十分期待。”







弗朗西斯调和着托盘上的水彩,他静默地立在那,金发,眼睛也许是天空的底色,他闭上眼默念亚瑟的名字,回忆起成沓的信纸,试图从字里行间捕捉微妙的习惯,推断对方,最后,他在右下角写上一个F。




他在熙熙攘攘的队伍里拿着画,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他猛然间想起他与亚瑟一直保持着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他们默契到从未开口询问过对方的社交账号,可是对于一个为文字着迷的人来说,书写也许是再合适不过的交流手段,弗朗西斯释然。他看了眼排在前方的人流,心情竟有些忐忑,如果我想他,我可以去见他,弗朗西斯如梦初醒般停在原地,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匆忙赶回家后他带上亚瑟最近的来信,尽管这个地址他早已熟稔于心,仿佛为了鼓起几分勇气,他把信折叠起来,放进衬衣口袋。





汽笛声最后发出轰鸣,亚瑟拉低了帽子,他惴惴不安地反复揉着大衣兜里的信封,他没告诉弗朗西斯,偷偷地想印证一次心里的幻想,船只漂在海面上,摇摇晃晃地,而他比从前要坚定。罗莎是他的遗憾,如果再错过去弗朗西斯,亚瑟不敢想,他发现自己离目的地越近越是不安起来,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双脚触及地面的坚实感让他稍稍宽慰,到处都是赶时间的人。亚瑟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推搡间信封被带出掉落,他一下子急了,迅速弯腰去捡,却被一个人抢先了,那人先是礼貌的表示歉意,双手递过时自然地看了一眼,接着亚瑟落进了一个让他有些窒息的怀抱,他挣扎着想要推开,陌生人的拥抱让他失措。





“别动,亚瑟。”弗朗西斯用一种近乎哭腔的声音,“是我,弗朗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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