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的透明泪

还债part.2

整理合集

这是一辆棉花糖车，甜的。（其实我是吃黑分的！！！

安东尼奥在整理教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左手边的海德薇莉老师聊上两句。已经是放课时间了，窗外随处可见背着书包四散开来的学生，裙边飞扬在夕阳里，和男生抱在怀里的运动外套都让他的记忆无限延长。他的目光从广场上的老榕树跳跃至操场边的长木椅，斑驳着色块的老旧矮墙和附了一整面墙壁的爬山虎，闭着眼就能临摹出轮廓的花园，弯弯曲曲绕了人工湖半圈的彩色石子路。他的思绪被伊丽莎白打断，栗色长发的女老师露出微笑，她拿过衣架上的背包跟还坐在桌前的人一一道别，当然也包括神游着的安东尼奥。



屋子里重归于平静，纸张翻动的微响夹在刻意放低的声音里，声源在距离他十分近的一张桌子上。安东尼奥把最后一页A4纸抚平，收进文件夹里，开始循着声音看向那张靠窗的桌子，他喝着半凉的茶水，眼睑低垂，飘出的目光几经游离最终汇往一处。亚瑟正坐在椅子上，他身边站了一个学生，裤脚还有零星的泥土，棕色短发翘起几绺，背包歪斜，显然是铃声后急着跑出校门却被亚瑟抓回来的倒霉鬼。安东尼奥看着他的侧脸，学生瘦高的肩头遮住了他的一部分金发，可以看到挽起的袖口处暗纹，浅蓝色条纹衬衣在灯光下有些泛白。亚瑟皱着眉头，手指在试卷上划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感，说话的空档胡乱喝了一口水，他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男生，眼神没什么变化，嘱咐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转而又低下头批改剩下的题目。

这已经是距离期末测试的最后一个星期，亚瑟很忙，他从白天睁开眼睛就恨不得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他在这所学校度过了他的大部分学生生涯，经历过无数次人生中重要的机遇，也在这里遇到了决定相伴一生的人。

“出去走走吧，晚上想吃点什么？”安东尼奥递上一杯温水，不动声色地把冷水挪远了。

“噢，好…等我，马上好了。”亚瑟没抬头，下意识应道。

安东尼奥也不催促，拉了把椅子坐在亚瑟身边。周围人陆续离开了，只剩下不多的几处亮光。亚瑟抬手揉了揉鼻梁两侧上被眼镜压出的痕迹，又拿起一旁的中性笔标注起来，他的表情隐没在成沓的表格数据后，侧脸一片柔和，期间不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思考，手指习惯性在桌面轻敲出零碎的节奏，这是他的小动作之一，安东尼奥了然，每当亚瑟一脸专注地做出这个看似随意动作时，都是他内心无法平静的时刻，尽管看起来风轻云淡，但他们都知道，向来对自己要求严格的英/国绅士需要放松了。

安东尼奥等到最后一个人起身走了出去，悄悄带上了门，他又坐回椅子，看着仍旧不知疲倦的亚瑟。窗外的一方天空从早已融进墨色，稀疏的星光若有似无，石板路亮起一排暖色的灯，不时有晚归的身影从灯下经过，行色匆匆。夏天的夜还留有白日的燥热，风从树梢穿过带出一片“沙沙”的响动，安东尼奥莫名想起了他与亚瑟的初相识。他看着身边人无比熟悉的侧脸，连同少年时期的穿衣习惯也没有改变，他们从这座校园走出去，又不约而同的选择回归，到现在他都还记得作为新老师第一天来报到时看到对方的错愕表情，安东尼奥挠了挠头，而亚瑟将头扭向了别处。

“走吧。”亚瑟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他把黑框眼镜收进抽屉，伸了个懒腰然后向门外走去。

一直沉默着的西/班/牙青年随即跟着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关掉头顶的白炽灯，走向等在门口的亚瑟，他想着计划好的晚餐也泡汤了，心里暗自思索着做点什么来补偿一下自己劳累过度的爱人的胃。

他们像往常一样沿着教学楼后的小路穿过半个校园，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相距不远，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偶尔抬头还能看到躲藏在树下偷偷牵手拥抱的学生情侣，亚瑟看着看着笑了出来，尽管他马上克制住了，但身后的安东尼奥还是听见了，他三两步追上了金发碧眼的英/国人，不由分说地牵住他的手，继续沿着道路前行。亚瑟吓了一跳，他们做过约定，因为工作时间几乎重合的原因，彼此不在学校有过多接触，日常碰面最多不过是点头打个招呼的程度，除了难得的周末，他们过着日夜相见却不能互诉相思的日子。安东尼奥快急疯了，亚瑟虽然没有刻意隐瞒过他们的关系，但知者寥寥无几，再加上临近考试，两人都忙得天旋地转，像今天这样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也是难能可贵。

他步子平缓地拉着亚瑟，走得很慢，亚瑟一直没出声。路过人工湖时安东尼奥停了下来，“你刚才笑什么？”他问得有些没头没脑，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关心一下亚瑟饿不饿，或者是不是需要回宿舍休息。

“没什么。”亚瑟闷闷地回答，“不过是看到他们想起了从前。”

安东尼奥注意到爱人的眼神并无不快，他牵起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吻了下去，见亚瑟没有挣扎，又顺手揽过他的腰抱在怀里，低下头向他索吻。亚瑟偏了偏头推开他，语气疲惫地说累了，好吧，安东尼奥有些泄气得又抱了抱怀里的人，他是真的很久没碰亚瑟了，但他尊重爱人的选择。但言语间仍旧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亚瑟在黑夜里的双眼亮晶晶的，他注视着安东尼奥深绿色的眸子，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笑，似乎也知道这些时日真的是冷落了他的西/班/牙男友，他主动勾上安东尼奥的脖颈，手臂擦过他脑后微卷的发丝酥酥痒痒的，品尝着他口中已经淡掉的茶水香气。安东尼奥给予了更深的回应，他一只手拖住亚瑟金发覆盖的脑袋，舌尖碰触过口腔里的每一寸柔软，另一只手臂有力地放在英/国人稍显单薄的腰部，隔着一层衣料缓慢地摩擦着。双唇间交换着彼此的想念，浓烈而炙热，这种忍耐几乎日日折磨着安东尼奥，当然亚瑟也是，爱人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无疑是最痛苦的煎熬。这个缠绵的吻持续到亚瑟的呼吸开始变得微喘，他急促的吐息让两人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两双浓度不一的绿眼睛彼此审视起对方，熟悉的面部五官，熟悉的身体习惯，熟悉的亚瑟·柯克兰，熟悉的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

亚瑟将头埋在爱人的肩头，夜色让他的表情朦胧不清，也许是温度的原因，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热的发烫，无以平复的心跳剧烈起伏。他琢磨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两人之间这种粘稠的交流状态，荷尔蒙已经冲得他晕头转向，他更紧张地抓紧了安东尼奥的袖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而带着南欧风情的话语却传进了他的耳朵，“亚瑟，可以陪我散散步吗？”沙哑的嗓音贴着耳廓，英/国人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们拉着手绕进了一大片黄槲树林，亚瑟记得当初他们举着课本复习时这里的树苗还不到一人高，转眼间他们完成从学生到老师的身份转换，而这里已成林海。亚瑟看不清安东尼奥隐匿在树影间的表情，他只是循着他的脚步越走越深，直到依稀看见一处类似石凳的地方才停下。安东尼奥笑着解释说植物生长旺盛后这里就经常被掩盖，这可是我的秘密，他无不得意的对亚瑟说。而后者只是点点头，顺从地坐了上去。

他们开始天南地北的聊，从当初学校最有背景的学生会长到他和校外女生的花边新闻，哪个老师的绰号是谁起的，还有轰动一时的两个年级间的大混战，总是一脸傲慢的副会长和他的同性男友，这里的一切都能让他们搜索出无数与之相关的的记忆。最后回忆起他们的相遇，过滤掉不相干的人和事，安东尼奥惊讶地发现，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亚瑟·柯克兰。他是怎样面无表情地教训翻墙逃课失败的安东尼奥，又坚决地在他的出勤记录上打了叉号。愁眉苦脸的安东尼奥偷偷溜进亚瑟的宿舍，躲在门后苦思冥想如何道歉讨好这位油盐不进的同学时，披着浴巾，头发湿淋淋趴在额头的英/国人就这样以一种坦诚相见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反应极快地捂住了表情惊恐万状的亚瑟，惯性导致他们双双倒在身后不远的床上，英/国人叫的更大声了，而安东尼奥，真是悲剧，他大概承担了亚瑟两个月地伙食换得后者对此事的既往不咎。

他们再谈论起这件事时笑得前俯后仰，亚瑟靠在安东尼奥怀里，捂着嘴笑，安东尼奥极为认真地捧起他的脸，这突如其来地注视让亚瑟怔住了，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唇齿间的撕咬带着报复性的侵略，很快挑起了他隐藏在外表之外的蠢蠢欲动的欲/望。

滴，棉花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