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jours ensemble | 仏英(1)

  

写在前面的话:

连脑洞都不算,一开始只因为和宁宁讨论提到想看宫廷英,所以就动手写了,然而我发现我好像爱上了阿米X罗莎这对了(已经出不去了


姑且是上,下待续中吧(这里仏英还没有什么交集



文章整理


 


Toujours ensemble | 仏英(2)







“罗莎,罗莎,你在哪。”




 

十四岁的亚瑟·柯克兰蜷缩在衣柜里,黑暗好像给了他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红木衣柜里浮动着熏香,罗莎的吐息仿佛就在耳畔,“亚瑟,我亲爱的弟弟。”她扶了下有些下滑的眼镜,局促地拽了拽发皱的裙摆,“等我回来。”他把衣柜拉开一道缝目光向外探去,只记得罗莎最后背影,金色长发披散下来,手里攥着脏了的发带,裙边随着走动而摇曳,她是在赴一场生死,亚瑟明白的,但她留给亚瑟的背影,像极了奔赴约会的少女。



 

亚瑟陷入织物中,他闭上眼睛将头埋进双腿间,双手拽紧了衣服的下摆。兵戈碰撞发出声响,薄薄的木板什么也阻挡不了,尖叫声钻进狭小的空间,在亚瑟耳边不住地回荡。他想起罗莎临走前的话,等我回来。是的,罗莎会回来,他在心里宽慰自己,心跳却随着逐渐微弱的吵闹声狂跳起来,这个从来不会骗他的姐姐,真的会回来吗?




 

穿着长裙的少女丢掉了脚下繁琐精致的鞋子,装饰的宝石过于沉重,她顶着一头散乱的长发从庭院穿过,像一只受惊的夜莺。玫瑰花圃已多日无人打理,蛛网爬满了墙角的古铜挂钟,颓败的气息充满了柯克兰宅邸。罗莎咬了咬牙,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清早换上的湖蓝色长裙垂至脚踝,袖口还能嗅出蔷薇的香气,她的珍珠项链早就断了,圆润光洁的珠子从颈间坠落,跟缀在胸前的绿宝石胸针发出轻微的碰撞,像一个不经意的照面。然后坠落在地面,带着崩碎的美感。罗莎顾不上这些,杂乱的脚步声清晰起来,身后传来过于刺耳的口哨声。天,她必须逃出去,身体一向瘦弱的罗莎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她爬上墙边的石桌借着高度去尝试攀上高墙上的棱角。脚掌被磨得发红,柔嫩的皮肤渗出血丝,罗莎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痛苦,裙边被石墙钩住,破了一个洞,她伸手撕下了最外层的罩裙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着力点,裸露的双腿作出攀登的姿势,双手一经用力,她爬上了一人多高的墙壁,灰色的石子硌在她的膝盖上,夹杂着尘土刺破表面的皮肤。罗莎随手拍了两下,她的手掌也磨破了,指腹红肿不堪,没了罩裙的她看起来像穿了一件破围裙,不见平日的优雅与矜持。




 

亚瑟在衣柜里小心地移动着身体,风从没有完全闭合的柜门吹进来,混合着血液的味道。他从缝隙向外看去,珐琅碎片散落在地上,沾了露水的茉莉花瓣裹进黑色的泥土,地毯上留下一串脚印,边缘的流苏被斩成两截。亚瑟试着推了推柜门,金属门扣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外面一片寂静。他没注意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天并不热,衬衣黏腻地贴在身上,他解开领结企图让自己能好过一些。渐远的脚步声嘈杂而凌乱,直到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他推开一点柜门,天已经暗下去,但他不敢燃起烛台上的蜡烛,他从衣柜里跳出来在空旷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双脚即将踏出门时又收了回来。他还记着罗莎的话,我要等她,小小的亚瑟倚在一根雕梁画柱的石柱旁,他为罗莎祈祷,手指沿着石柱上的雕刻纹路游走,安琪儿的面容被他临摹在掌下,但愿翅膀真的能够带我进入天堂,他闭上眼默念道。



 

罗莎醒来是在午夜,她转动晕眩的头部努力回忆起来,身下柔软的触感和周围考究的装潢都让她心下了然。烛火发出明黄色的光晕,她支起身体坐了起来,手心传来热辣的痛感,腰部酸疼,她试着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最终让她发声异常困难。


 

“你醒了?”推门而入的少女有些惊讶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想大概还不错,”罗莎动了动手腕,“我能见殿下吗,或者现在应该称他为陛下。”

 

“当然,陛下在等您。”少女放下一杯温水,施施然地退了出去。




 

罗莎靠着身后的方枕,丝织物柔软的表面让她像陷入云端一般,满屋馨香的豆蔻芬芳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帷幔垂下松散的丝带,素色琉璃的窗台摆放着新鲜的玫瑰,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她能嗅到空气里漂浮的血腥味,尽管它们微乎其微。这个房间,这座宫殿,乃至每一处回廊和每一级石阶都经历过鲜血的洗礼,罗莎抚过盖在身上的羽被,纤巧的针脚绕过表面过于浮夸的花纹,缝合处留下一指长的尾线,挽一个简单的结。她的指尖在上面跳跃,敲击出无声的音节,嘴里哼唱着遥远的童谣,双眼微闭像是在梦呓,可她知道的,梦就要醒了,唤醒她的人就在眼前。一只手指落在她的唇上,指腹轻柔地阻断了她的呓语,薄茧摩挲着她干涸的嘴唇,罗莎的身体颤抖起来,泪水从半闭的双眼中滑落,最初的抽泣转为汹涌的发泄,胸膛起伏不定。泪眼婆娑中她吐出不成调的句子,双手被面前的人紧紧握住。

 

“罗莎,罗莎。”熟悉的男声唤着她的名字,“我在这,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身上装饰着王室徽章,浴火重生的荆棘花缠绕盛放的玫瑰,象征无上荣耀的权杖搁置在一旁,此时此刻,他用双手将罗莎拥进怀里,关怀备至。罗莎的呜咽渐渐停止了,她从男人的怀抱中坐直了身子,潋滟的绿眸直视着一片蔚蓝,阿尔弗雷德笑了起来,他撩起罗莎垂在耳边的金发别到耳后,眼角的疲惫使得他整个人透露出陌生感,距离他们上一次相见,已经过去一个月之久。年轻的国王金发依旧耀眼,眸色温润如水,似乎还是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模样。


 

“亚瑟,亚瑟还在那里。”罗莎骤然拔高了声调,她挣脱着想要站起来,阿尔弗雷德扶上她的双肩,手掌轻柔而有力地安抚她的情绪,“罗莎,那孩子已经睡了,他需要休息。”阿尔弗雷德心想,比起罗莎,亚瑟只受了些惊吓,加之疲劳过度,当王室的军队找到他时,他不过是倚在石柱旁昏睡了过去。可他知道罗莎在乎亚瑟,一对情谊深厚的姐弟,否则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情感支撑着她,促使一个柔弱的贵族少女上演一出冒死逃脱,以求生还的戏码。




 

他吻上罗莎的金发,这个在政变中失去双亲的女孩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向他。罗莎早就知道,王子夺位,她的父亲柯克兰公爵被迫站位,以自保家人性命的代价支持小王子阿尔弗雷德加冕,老国王的病逝吹响了王位争夺的号角。罗莎想起几日来父亲日渐愁云惨雾的面容,铺张开来的势力一时间显露无疑,她记得父亲最后的嘱托,“罗莎,如果要活命,想尽一切办法见到阿尔弗雷德,这是我要求他给的唯一承诺。”老柯克兰最后看了一眼罗莎和年纪尚幼的亚瑟,他身后的披风不再是出征时意气风发地飞扬,人至中年的稳妥和圆滑让他的脚步变得沉重。罗莎甚至不知道是否该恨阿尔弗雷德,他们幼时即相识,年少的感情滋长发酵,这个在阳光下奔跑的少年,用他堪比晴空的双眼征服了心高气傲的罗莎·柯克兰,年轻气盛的小王子,他不止一次地笑着说,“罗莎,我要你做我的王后。”



 

阿尔弗雷德唤回陷入沉思的罗莎,蓝眼睛里燃烧着坚定不移的火焰,知更鸟婉转啼鸣,他执起罗莎的手落下一个吻,

 

“罗莎,我要你做我的王后。”





 

婚礼交错的玫瑰衬出罗莎毫无波澜的面容,她敛着眼睑,任由仆人将长发绾成发髻,装饰上素色的花瓣,双唇染着嫣红,蕾丝颈套垂坠下一颗幼润的珍珠。年轻的准王后起身,稍抬双臂,花纹繁复的礼服贴合她的全身,缎带勾勒出姣好的腰部线条,包裹在华服之下的伤口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加以香粉覆盖,足以抚平一切。



 

罗莎·柯克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外在基因,柔弱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女,浑身都浸透了上层社会所特有的矜持与孤傲。她还记得幼时第一次在王宫见到阿尔弗雷德,那是父亲的受封礼,她跟随母亲立于台阶之下,无限瞻仰地望着一片辉煌的大殿,以及正行受封礼的父亲。鼓号声回荡在空旷的穹顶,罗莎厌倦了面容精致却冰冷的贵族夫人们,她们鲜血般艳丽的唇遮蔽在象牙骨扇后,轻抿的嘴角带着难以跨越的距离感。她扯过母亲的裙角耳语几句,便身形灵巧地逃离了拥挤的大殿,回廊的风掺杂了青草的气息,她掂起稍长的裙摆沿着一条长满了蔷薇花的小路奔跑起来。然后,她在尽头,遇见了小小的阿尔弗雷德,他靠在青灰色的院墙上,手里拿着一包旧衣服,平静的蓝眼睛因为罗莎的突然闯入而有些惊异,在几秒的对视后那双眼睛又恢复了沉寂,他没说话,低着头从罗莎身边快步走开,没多远又回头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罗莎,发现她正看向自己后头埋得更深了。天,她可真美,躲进虚掩的门后的阿尔弗雷德心想,她盘在头顶的金色发辫,奔跑时摇晃在耳畔的碎钻,都让他移不开眼,最后,让他心跳不已的是那双犹如湖泊透润的眼睛,映照了一切,让人心驰神往。他没意识到自己抓紧了手里的衣服,指甲深陷进柔软的织物,脸上的表情无比沉醉,甚至有一丝的疯狂。



 

“姐姐。”熟悉的声音拉回了罗莎纷繁的思绪,亚瑟半个身子藏在帷幔里,探出金色的脑袋,他脸上带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忧虑,看向罗莎的眼神充满了不安。




 

“到这边来,亚瑟。”罗莎出声唤他,她笑得和从前没什么不同。过于厚重的妆容没能完全掩盖她脸上的落寞,也许只有面对亚瑟,她才能卸下多日来的伪装。一个坚强的少女,又是新任王后,家族用鲜血为她铺就了一条通往后座的道路。她想起自从亚瑟被带进王宫他们就没能见上几面,久别重逢。



 

罗莎摒退了正为她描唇色的女仆,然后迫不及待地将亚瑟拥进怀里,手触到他柔软的金发时,罗莎忽然有些想哭,她捧起亚瑟的脸凝视,紧咬着下唇发出不成调的话语,泪水在眼眶里渐渐充盈,她哽咽了一声,轻吻在亚瑟的额头。

 

“亚瑟,我爱阿尔弗雷德,是的,我必须忠于我的心。我爱他,所以现在我在这里,准备成为他的伴侣,这个国家的王后,与他共度一生。而我也同样恨他,这个不同于广义上的刽子手,他剥夺了我的家族,也窃取了我的心。我早该想到,亚瑟,在他十五岁那年突然造访柯克兰家时我就该明白,父亲彻夜的叹息和他离去时别有深意的道别。都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一切,权力的洗牌,没人能置身事外。”



 

罗莎的话湮灭在铺天盖地的礼乐奏鸣中,连同她仿佛再也不会上扬的嘴角,一齐留在年幼的亚瑟心中。



 

他成了王宫的客人,尽管他有一个做了王后的姐姐。宴会了无生趣,他看着主座上表情木然的罗莎,也许她的眼中依然有光彩,转瞬即逝地停留在身旁的阿尔弗雷德身上,又消失于够筹交错间。



 

一切都将是未知,亚瑟·柯克兰饮下一杯葡萄酒后偷偷溜出了晚宴。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跟随他的叔父––––老波诺弗瓦觐见新一任地国王和王后,他们胸口别着尊贵的有着王室纹样的徽章,但请不要误会,这不过是他们世代侍奉王室所得来的荣誉。弗朗西斯深得老波诺弗瓦的喜爱,而他的叔父又孑然一身,弗朗西斯自幼被他带在身边,当做王室未来的画师培养。弗朗西斯对这座王城并不陌生,他清楚正殿屏风墙上的镂空雕花,王后下午茶小憩时偏厅新换上的朱色帷幔,以及系的半高的金色绳索,老波诺弗瓦作画时通常会安排他在一旁观摩。老国王满头耀眼的金发逐渐退化成一片枯地,发福的身形被剪裁过后的外罩长袍勉强遮住,手指油腻地抓着权杖,眼神不再是早年间的锐利,取而代之的是混沌与污浊,人生来便畏惧死亡,贪欲,色欲,或因其一,或二者俱。何况是在权力巅峰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怕是死也要死在那大殿的王座之上,才可瞑目。



 

弗朗西斯觉得好笑,他见过垂暮之年的老国王日渐丧失控制权后的暴跳如雷,深深地无力感爬满了他有着佝偻的躯体,剧烈的咳嗽伴随鲜血涌出,肺部发出困兽般的嘶吼。直到新国王站出来发丧,年轻的王子似乎和自己一样的年岁,蓝眼睛里满是哀伤,他立于高高的城墙之上,言辞恳切,他说,他为有这样一位父亲而骄傲。



 

这是一场谋逆,却被编成赞歌,为新的统治者歌功颂德。人们总是选择性遗忘,弗朗西斯把手置于胸前,在心里默念道。



 

他不会预料到一场召见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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